问刘十九
唐 白居易

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
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?

An Invitation
Bai Juyi

My new brew gives green glow;
My red clay stove flames up.
At dusk it threatens snow.
Won't you come for a cup?

（许渊冲 译）
 

 

一语天然万古新，豪华落尽见真淳。全诗寥寥二十字，没有华丽辞藻，字里行间却洋溢着热烈欢快的色调和温馨炽热的情谊，表现了温暖如春的诗情，不加任何雕琢，信手拈来，遂成妙章。

“绿蚁新醅酒”，开门见山点出酒是新近酿好的，未经过滤，酒面泛起酒渣泡沫，颜色微绿，细小如蚁，故称“绿蚁”。家酒的新熟淡绿和浑浊粗糙，极易引发读者的联想，让读者犹如已经看到了那芳香扑鼻，甘甜可口的米酒。

次句“红泥小火炉”，粗拙小巧的火炉朴素温馨，炉火正烧得通红，诗人围炉而坐，熊熊火光照亮了暮色降临的屋子，照亮了浮动着绿色泡沫的家酒。酒已经很诱人了，而炉火又增添了温暖的情调。“家酒”和“小火炉”两个意象容易唤起读者对质朴地道的农村生活的情境联想。

后面两句：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?”在这样一个风寒雪飞、暮色苍茫的冬日时刻，邀请老朋友刘十九前来饮酒叙旧，更体现出诗人那种浓浓的情谊。“能饮一杯无?”只不过是一句无比质朴的问话，却把一个急切渴望与友人相聚的诗人形象刻画得维妙维肖，呼之欲出，让人看得见他真诚的眼神，听得到他滚烫的心声。用这样的口语入诗收尾，既增加了全诗的韵味，使其具有空灵摇曳之美，余音袅袅之妙；又创设情境，给读者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。

寒冬腊月，暮色苍茫，风雪大作，家酒新熟、炉火已生，只待朋友早点到来，三个意象连缀起来构成一幅有声有色、有形有态、有情有意的图画，其间流溢出友情的融融暖意。可以想象，刘十九在接到白居易的诗之后，一定会立刻欣然前往。两位朋友围着火炉，“忘形到尔汝”地斟起新酿的酒来。也许室外真的下起雪来，但室内却是那样温暖、明亮。

通览全诗，语浅情深，言短味长。白居易善于在生活中发现诗情，用心去提炼生活中的诗意，用诗歌去反映人性中的春晖，这正是此诗令读者喜爱之处。

在许渊冲的译作中，采用了隔行交互押韵的方式，首句“glow”和第三句“snow”押相同的韵，第二句“up”和末尾句“cup”押同一韵。节奏明快、韵律感强，读之朗朗上口，而又回味无穷，使读者在两种语言中体会音律之美。

在后两句中，“天欲雪”，许渊冲没有采用直接的译法表示将要下雪，而是用了“threaten”一词，可谓传神。美国学者Witter Bynner将此句译为“There' s feeling of snow in the dusk outside”，翻译家徐忠杰译为“The sky is overcast tonight, with probable snow”，翻译家Soame Jenyns译“Evening comes and the heaven threatens snow. Can you not come and drink a cup or so with me?”他们的译作各有不同，你认为谁的译作更打动人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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